窥屏癖应当被正名吗?
利维坦按:不管你是下意识地瞄到周边人的手机屏幕信息,还是你的手机信息被周边的人看到,窥屏一直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你完全可以选择不接受,也完全可以选择不把这当回事。假设你正坐在高铁上无所事事,手机电池早已被耗光,恰好身边的乘客正在看一档“看起来很有意思”的综艺,在友好互助的关系构想下,你完全可以提出一起看的社交请求——这显然比偷偷瞄着看,等对方意识到的时候又扭回头来假装没在看显得体面得多。
我们对于信息有着习惯性的获取动因,但同时又对自己的信息有着保护欲望。一方面我们容易对于他人在自己身上实践的窥屏行为心生不满,另一方面有时候这可能还不到涉及隐私的地步——你在手机上看的,有时候也只是一档综艺。
文/Heather Schwedel
译/Curie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slate.com/technology/2018/05/in-defense-of-peeking-at-a-strangers-iphone-screen.html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Curie在利维坦发布
图源:Engadget
今年三八妇女节那天,我坐地铁的时候,看到站我旁边的一位女士用手机聚精会神地在修图,像做一个非常严肃的小型照片编辑项目一样,她想给地球P上一顶很潮的帽子。她很纠结——对于非业余设计师来说,即便在大屏幕的电脑P图也很难的,更别说在小屏的智能手机上。 但我被这一幕所吸引,觉得很有趣。
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中年人,不是玩P图应用程序的主流用户,我只是喜欢留意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她沉溺在虚拟的手机世界中,而屏幕反射着真实世界里的那天地铁上挤满了示威的人群模样——他们手持标牌,穿着各种游行示威衣服要去抗议。
这不是我唯一一次觉察到自己在公共场合,会去观察他人在手机上看什么。
几个月前,我用自己的手机给一位同事发短信,我偶然注意到我附近的一名年轻女子也在刷Astro Poets推特,正是我和同事正聊到的内容,太巧了!
平日我会想看看其他人都在听什么音乐,玩什么愚蠢的手游来消磨时间。又或者,如果我将脖子伸得足够长,我能看到站我旁边的小伙伴正在阅读什么文章或电子书之类。
在飞机上观看窥探其他人在看的内容应该是最安全的,既不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好奇心,又得到了满足。
图源:Wall Street Journal
所以可以想象,当我看到《华尔街日报》专栏发布的一篇文章(文章见本次推送后半部分)时,我是感到十分惊讶:文章中提到,建议读者玩手机的时候注意背后暗中观察你的监听者,称“偷看他人移动设备的窥屏者显然新世纪的“老大哥”。(译者注:老大哥的名称来源乔治·奥威尔的《1984》)
我想我们应该为24小时盯着手机看而感到内疚,但我觉得看着他人的手机是可以有的。
《华尔街日报》的文章称,窥探他人手机屏幕进行“监视”是粗鲁的,甚至是侵犯他人的隐私。 正如该报所称,这使得“刷屏“变得更有意思。 我们都知道在公众场合突然间专注于他人的手机屏幕在看啥是什么感觉。
即使你正在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四处徘徊,不要盯着别人的屏幕看,在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间谍获取资讯或者手机被监听的话,究竟到底怎么算违规呢?
我觉得我是不会停止窥屏的。相反,我要捍卫这种做法:当你看着别人在写电子邮件、发微信或上网时,阅读内容完全是没问题的。 事实上,这是人生最大乐趣之一——观看他人生活的另一面,而且基本上是无害的。
让我们重新审视《华尔街日报》暗示的一些被认为是粗鲁的行为:
萨拉约翰逊下班乘坐纽约地铁回家工作,注意到一位女士从她肩膀后盯着阅读她在手机上写的电子邮件。
“我应该把屏幕靠近一点,以便看起来更容易看吗?”约翰逊问道,转过身来问那个女人。
在尊重约翰逊女士的同时,我不得不指出,是她对一个陌生人开口说不友好的话,还是被发现的人朝错误的方向看,哪个更粗鲁呢?
在这个情况下,其实如果她不希望人们阅读她的电子邮件,也许她应该在一天中其他任何时间写下电子邮件,而不是挤地铁的时候才来写(编者注:作者的潜在逻辑似乎是,既然已经知道自身处在公共空间内,那么就理所应当做好被他人窥探的心理准备)。
又或者她可以意识到,在一个有数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一个陌生人看到她的电子邮件而导致发生不良事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又不是政府的特工!
这并不意味着在公开场合人们就放弃所有的隐私权。
当人们拍摄陌生人的照片来取笑他们的服装或其他什么时,我认为这是很粗鲁——我有时会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这些新闻——但是,你真的可以因为某人看而指责ta? 因为他们的头过度往你的方向倾斜?不是吧,我们还不住在《黑镜》所描述的社会里。
图源:cracked.com
有个重要的警示:不要尝试阅读你真正认识的人的手机上的东西,尤其是当他们写信给其他人时。你就算这样做,也不要说任何话。这似乎是一条比较正常的建议。《学报》杂志上有篇文章提到,有位女士在学校的一次演艺节目中坐在比尔·菲什(Bill Fish)旁边,想问他发短信上的收信人“尼可·菲什(Nicole Fish)”是不是他的妻子,我觉得她应该闭嘴。 但如果是陌生人呢? 去吧,去窥探。
如果你关心别人,对你周围的世界有任何好奇心,那么注意听到人们在谈论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长久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在公共交通方面阅读的书籍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观察人们的手机屏幕真的非常不同吗?
我们现在几乎是依附在手机上。但实际上,这与在公共场合观看某人的屏幕,还是注意到青少年正在学习她的笔记来看,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智能手机以各种方式呈现给我们类似机器推送的东西,但是回过头来观察他人如何与这些推送的东西互动,似乎是一种打破数字算法湮没的好方法。
这并不是说我认为即使他们在公开场合,人们就不应该有合理的隐私期望——还是可以有所保留。
但是它回到了有陌生人在场时,不小心听到你和朋友之间交谈的礼节问题:他们不应该期望与所有在场的人分享他们所说的每一件事,但他们也应该清楚地知道,应该到某个隐秘的地方再说什么需要保密的内容。
对于听的人,如果你问我,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听,然后越听越深,甚至自己都不会发现——这看起来更像是人类好奇心的胜利,而不是隐私侵犯。
我们的现代技术经常会与大范围监视相比较,我们必须假设我们处于持续监视之下。我想说,这些什么大范围监视的公司应该会比在咖啡店旁边的桌子上坐着的那个人更难受。无论哪种方式,只要现在没什么全景监视的“老大哥”,没有人会阻止我窥探别人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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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所提及《华尔街日报》专栏文章
警惕偷窥你手机屏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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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Sue Shellenbarger
译/喵昕
校对/Carlyle
原文/www.wsj.com/articles/forget-the-hackers-watch-out-for-the-phone-snoopers-over-your-shoulder-1525877696?mod=searchresults&page=1&pos=2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喵昕在利维坦发布
比尔·菲什(Bill Fish)在辛辛那提市一所学校观看自家孩子的才艺秀,幕间休息时他在给妻子发短信,此时一位坐在他旁边的女士问道:“你是妮可·菲什(Nicole Fish)的老公吗?”
菲什先生猜想这位女士是在表现友好,他说是的,介绍了自己,并且说道:“很高兴遇见你。”
“她的下一句话是,‘我看到你发给她两三条信息,所以我得确定你的确是她的丈夫’。”菲什先生说。他是一家线上销售睡眠相关产品的Tuck公司(“掖被子”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这个女的不仅从我身后偷看,而且基本上是怀疑我对婚姻不忠。”他说。
辛辛那提市的企业主比尔·菲什和他的妻子妮可。一位窥屏癖怀疑他发给妮可的短信有问题。摄影:比尔·菲什
有些最粗鲁的侵犯隐私行为不发生在网上。在公交车上、在火车上、在咖啡店里、在讲堂里,偷窥别人在用自己的移动电子设备做什么,是很少有人能抗拒的诱惑。
安全专家建议使用小屏幕设备,从而阻挡电话窥屏癖。摄影:Chris
罗伯特·西西里亚诺(Robert Siciliano),一家波士顿安全培训公司(IDTheftSecurity.com)的首席执行官,几年前在一班波士顿飞往芝加哥的飞机上用手提电脑给客户发邮件。此时,一位坐在他身后的乘客拍拍他的肩膀,说自己认识那个他正在写邮件联系的人。
西西里亚诺先生觉得这位同行乘客疯了。
“我有种被侵犯的感觉。”他说。当他看到那个人似乎很友好而且只是想搭话,他一笑而过。但他很快为手提电脑买了一块防窥屏,这种设备上面有功能类似于百叶窗叶片的微型元件,能够防止别人从侧面看到手提电脑、平板电脑和手机。
2017年德国慕尼黑大学学者发起的一项调查发现,受访的174名成年人中,97%观察到或遭遇到至少一次窥屏事件。研究发现,不像那些在网络上引诱他人泄露密码或其他隐私信息的罪犯,窥屏癖——也叫做过肩偷窥癖或者斜眼黑客——常常只是无聊或好奇,看到的大多数是游戏、照片或者无伤大雅的短信。
(dl.acm.org/citation.cfm?id=3025453.3025636)
在拥挤的场所,窥屏行为戳破了看似围绕在智能手机、手提电脑用户周围的,无形的人际隔膜泡沫。
莎拉·约翰逊(Sarah Johnson)最近有一次下班后乘坐纽约地铁回家时,她注意到一位女士正越过她的肩膀偷看她正在手机上撰写的邮件。
“我是不是应该把屏幕拿近点,让你看得更清楚?”约翰逊问道,一边从座位上转过身去瞪着那个女人。那位乘客慌张地否认了偷看,缩回座位上。约翰逊是电子杂志FitSmallBusiness.com的公共关系总监,她说:“我努力不让别人的粗鲁行为使我困扰。”
摄影:Andy Wong(美联社)
去年,乔安娜·菲斯·威廉姆斯(Joanna Faith Williams)在咖啡店坐着,这时一位年长得多的男性试图用他偷看到她笔记本电脑上的信息作为搭讪开场白。威廉姆斯当时在曼哈顿做数字化营销实习生,她描述道:“他问:‘你写博客吗?你靠写博客赚钱生活?啊,真是太有趣了。’”当他问她要电话号码时,威廉姆斯把他打发走了。
乔安娜·菲斯·威廉姆斯说,星巴克的一个陌生人偷看她电脑上的信息,用来搭讪她。摄影:BROOKE PHILLIPS
窥屏在校园里甚至更加常见,21岁的阿巴拉契亚州立大学学生、博客作者威廉姆斯说。体育馆一样的授课大教室里,教授们警告学生说如果他们用电脑做记笔记以外的任何事,每个坐在他们身后的人都能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她在课间休息时搜索品牌信息,其他学生经常从身后看过来,问她关于工作的问题。有人问起时,他们爽快地承认了窥屏。
“他们一点也不尴尬,因为他们认为其他所有人也在看别人的屏幕。”威廉姆斯说。
如果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就调低屏幕亮度或者把页面从敏感信息处移开。
加拿大安大略省滑铁卢大学的三名研究人员在2018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当手机屏幕与地面的夹角为70度时,窥屏的人才可能不会看到屏幕内容。
(arxiv.org/pdf/1712.02879.pdf)
安全专家推荐使用较小的屏幕,输密码时用手遮住,或者背对墙坐着。
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市的“安全顾问联盟”公司的常务董事杰克·普拉克斯(Jack Plaxe)说,“无论哪种信息都很容易被窥屏者窃取,(信息泄露)有无数种可能性”。
2017年慕尼黑大学研究的84名承认曾经窥屏的被试人员中,只有6人承认他们窥屏的对象意识到自己被人偷看了。
图源:Wall Street Journal
在阴天里,约翰·布罗茨基(Jon Brodsky)说他有时候看到其他乘客偷偷地看其他人手提电脑在列车窗户上的倒影。如果布罗茨基在曼哈顿到纽约贝德福德的家之间两个小时的路途中处理财务数据或者其他私人文件,他会坐在列车地板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屏幕斜向自己。
他说,这样“特别不舒服”,但是不可能有人越过他的肩膀偷看了。
布罗茨基有时候也会让窥屏者的好奇心为自己所用。如果他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看他公司的网站,他就把电脑屏幕转向这些人。“然后我进入全力促销模式,问他们,‘我看到你们看我的电脑了。你熟悉这家公司吗?’”布罗茨基说。他是个人财务网站Finder的一位经理。尽管大多数人否认自己偷看并回到座位,但这个小技巧有时候也能让他认识有价值的新客户。
布罗茨基有时候自己也偷看一点点。如果一位乘客的电子邮件地址表明他可能是商务人士,“我就试着吸引他们”,他说。“我得承认,成功率非常低——小于等于5%——而大多数人只是关上电脑,说我没礼貌。”
布罗茨基最近偷看了一个乘客的电邮地址,发现他为一位潜在客户工作。布罗茨基与他展开了一场友好的对话。他说,两周后,那家公司有人打来电话并签订了服务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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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Google的研究人员公布了一项手机防偷窥的研究,当有人在你发消息时,偷偷将目光越过你的手臂,肩膀落在手机屏幕上时,它就会发出提示:
开发人员通过影片演示了这项功能,当使用者在发动态的时候,背后来了一个看手机屏幕的人,然后手机萤幕转跳到前置摄像头拍摄的页面,偷窥人的脸被红色方框标识,还有一道彩虹借指偷窥人的视线。被发现的偷窥人心里可能想:咳咳,这就有点尴尬了,然后默默把头调转。在手机监测到没有偷窥的人脸后,又会自动转跳到之前在使用的界面。图源:www.hksilicon.com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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